刺杀小红帽(十一)

在卡斯特的指挥下,几个猎人强压下恐惧围住了大灰狼,几支草叉从不同的方向深深地扎入大灰狼的上半身,他们的动作麻利,丝毫没有拖泥带水,随即他们退后几步将草叉拔出来,与大灰狼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。随着草叉从大灰狼身体里离开,大量属于大灰狼的血液喷涌而出。它一直别在胸口,已经枯萎的紫色花朵,也腐烂在了一片血海之中。

这是大灰狼此生未体验过的感觉,引以为傲的力量逐渐从身体抽离出去,连带着意识逐渐消逝。它再也支撑不住身体,仰面向后倾倒,眼睛里最后的画面——是倒立的小红帽哭喊着扑向它。

嘘——

耳朵里所有吵闹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沉寂。它感觉自己变得很轻,哪怕一头狼崽子都能在重量上胜过它。它只能看着小红帽趴在它的尸体上哭泣,还有突然失去指挥陷入混乱的狼群……

大灰狼在睡觉时也会和人一样做梦。它梦见过许多事情,大多是年幼的往事。出去狩猎的狼群迟迟未归,它在窝里饿得数鹿,一只两只三只四只鹿;祖父引它到野花开得最为繁盛的地方,它在花丛里打滚,花瓣粘在它的毛皮上;父亲弥留之际训诫它如何率领狼群,要做一个合格的狼王……哪怕是和小红帽相依度过的那一晚,仅仅几小时的睡眠,它也做了一个梦,梦里它在树荫下休息,小红帽坐在花丛里,笑着喊它过来,同时挥舞手里用紫色野花做的花束。

“走吧。”一个威严的,不容反抗的声音呼唤大灰狼。大灰狼的先辈们,它们要来带大灰狼前往安息之地。

小红帽的话,一定能活下去的。大灰狼这么相信着,同时暗暗叹气,自己可真是最失败的狼王了。

大灰狼死了,卡斯特松了一口气,他认为最强劲的敌人已经消失了。于是他举着血淋淋的草叉扑向小红帽。他想,无论如何,这次一定要杀死小红帽。刺杀小红帽已经成为猎人卡斯特的执念。为村庄准备祭品或者保护村庄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重要,保住作为猎人的尊严才是一切。

看起来似乎一直低头趴在大灰狼身上哭泣的小红帽,毫无预兆地直起身子,尽管泪痕还在,但她已经止住哭泣。她端起十字弩,向卡斯特的方向射出弩箭。

“呃啊!”卡斯特及时停下脚步,眼疾手快将一个同伴拉到自己身前,挡下了弩箭。同伴则被弩箭射中要害,一击毙命。卡斯特将死去的同伴丢到一边。

“都过来。”小红帽对失去指挥的狼群命令道。狼群之间互相交换眼神。小红帽其实也不确定在失去大灰狼后,这些狼还会不会听她的,她只能赌一赌。

狼群聚拢到小红帽身边,将小红帽和大灰狼的尸体围在中间。它们决定服从小红帽的指令。

“扑上去——”小红帽的声音很坚定,没有一丝犹豫,“杀死他们。”

狼的撕咬声与村民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。

咻——咻——咻——

小红帽对于十字弩的操作越来越熟练,无论场面有多混乱,她都能命中村民。

“卡——斯——特——”小红帽故意一边微笑着一边呼唤卡斯特的名字。她要卡斯特偿命,卡斯特要除掉她。没有任何人敢挡在小红帽的面前,一如之前达成协议后,村民给她和大灰狼让出一条路一样。

卡斯特紧握草叉的手满是冷汗。自从他第一次作为猎人成功打死一头试图反抗他的鹿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这么紧张过。他永远记得那头鹿望向他的眼神,那绝不是食草动物的眼神。如果让它冲上来撞翻自己……就不会有之后的——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卡斯特了。

小红帽端起十字弩瞄准卡斯特。卡斯特只举着草叉往前冲两步,就立刻身体向一边倾斜变道了,同时他将草叉投掷出去。卡斯特想过了,要么让草叉命中小红帽,要么在小红帽射空进行装填的时候扑上去扭打。至少在力量方面,一个成年人没理由输给小姑娘。小红帽没有急着在卡斯特诈她的那两步时发射弩箭,及时的下蹲也让草叉从她上方掠过。

咻——

弩箭刺穿卡斯特的脖子,他捂着脖子跪在地上,张大了嘴巴不知是想竭力呼吸,还是想要喊叫。

“嘘——”小红帽向卡斯特做了噤声的动作。

最终他还是倒了下去,只抽搐了一会儿,再也不动弹了。

小红帽一边装填十字弩,一边回过身去,正撞见躲在水井边瑟瑟发抖的养母。

“放——放过我——”话还未完,养母身上也插上了一支弩箭,再也没了声响。小红帽又为十字弩装了一支弩箭。

“汪——汪——咕呜——”小红帽的兜帽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狗死死地咬住了,曾经这样挂在小红帽身上,是小狗最爱玩的游戏。现在是小狗唯一能想到阻止小红帽的方法。

小红帽还没下达任何命令,一头体型较小,但行动迅捷的狼飞扑过去,咬下了小狗,同时也扯断了兜帽的一部分。它用锐利的牙齿咬着小狗,摇晃几下脑袋,就彻底让小狗断了气。

“……”小红帽只是沉默着,一言不发。

大灰狼的尸体被最高大的狼驮着,小红帽则骑着那头行动迅捷的狼,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。很快村庄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,这是小红帽尝试“生火”的杰作。她回头望了一眼,火焰在她的眼里跳动。

(未完待续)

(敬请等候最终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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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20.01.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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